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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0章 魂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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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離擡起頭來,看清了來人,正是穿著一身玄黑色的百鬼獻禮袍,英俊而又陰沈販贏蘇。

“參見土地神。”吳離起身跪拜行禮,他心中雖然還有著巫族的驕傲,卻隱藏得極好。

贏蘇負手於身後,坦然受了吳離的這一禮,等吳離拜完之後,他才說道:“我有一事要你去做。”

語氣根本沒有半點商量,就如是在命令自己的下屬一般,吳離並沒有擡頭,也沒有起身,而是快速幹脆地回答道:“請土地神吩咐。”

“你找個理由去祭祀那天劍峰的山神一回,並將這個匣子裏的魂盅祭入河中。”吳離擡頭看著贏護手中不知道何裏出現的一個黑匣子,上面的那張黑色法符竟然讓他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。

雖然他不能夠煉氣,而且巫師的煉精之法已經失傳,可是直覺告訴他,這黑匣子之中的存在極為強大。

而且魂盅這種東西,本是巫族的巫法,他雖然並不精通於此道,可是卻也知道這物非同一般,眼神不由得有些炙熱地看向黑匣。

突然,他感覺到了一股殺氣,擡頭看著土地神贏蘇的眼神,冰冷而漠然,他連忙將頭低了下去,耳中卻聽到贏蘇說道:“你聽說過魂盅吧?”

吳離沈默了一會兒,謹慎地說道:“小巫曾經聽祖父提起過。”

“哦?他是怎麽說的?”贏蘇的聲音似乎不包含任何的情感色彩。

吳離沒有擡頭,只是快速地說道:“祖父曾說,魂盅能夠順著一個人的精神和氣息,無聲無息地進入身體之中,纏繞於靈魂之上,從而控制一個人的思想。”

“嗯,那你知道怎麽祭出這魂盅嗎?”贏蘇不置可否地問道。

“巫族的傳承已經斷絕,小巫沒有絲毫的法力,並不能夠祭出魂盅。”吳離答道。

贏蘇微微擡起下巴,眼神居高臨下,他似乎想要將吳離看穿,要看到他的心中是否在說謊。片刻之後,贏蘇說道:“你只管舉行一次祭祀就行,這匣中的魂盅在受祭之後自然能夠活過來,這一切並不要你做什麽,只要像往常一樣祭祀,然後把這魂盅放到山中。”

“是,小巫一定照辦,下月初三便是拜山節,小巫會說明臨劍村的人舉行一次祭祀的。”吳離恭敬地回答道。

“嗯,還有近半個月的時間,你去好好準備一下吧。”贏蘇說到這裏,聲音越發地遙遠了。

吳離擡頭看去,只見贏蘇的身影已經漸漸淡去,這才站了起來。看著床上多出來的一個黑木匣子,他雖然知道這裏面有著在巫族全盛之時都可以稱得上是厲害的盅術,可是他卻並不敢打開,因為他知道,只要他一打開這個匣子,贏蘇一定會知道。

他雖然在內心深處一直認為巫族一定會重現天地間的輝煌,讓神靈和修真者都匍匐在大巫的腳下,而那個時候,土地神和山神連匍匐的資格都沒有,但是他現在卻不敢對贏蘇有絲毫的不敬。

陳功自然不可能知道有人要對他做點什麽,即使他知道又能怎樣,以他現在的實力,自保尚可,可要說殺上土地廟,卻還顯然不太夠。所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修行,將自己的肉身和法力不斷地提升。

如今那塊黑石已經被他煉制成了一方黑印,被他取名為罪劍印,在天罪峰和天劍峰之間各取了一個字,現在這罪劍印正放置在神魂敕符之中溫養,到時候一經使出,便可以借兩峰之力,威力自然極大。

除了修煉星辰訣淬煉肉身,吸收太陽真火,補益自己神域之中的靈力總量之後,陳功便一直修煉著古霄祭神咒。

現在的陳功只能夠暫時把心愛的嬌妻和親人朋友放在一邊,全力提升著自己的實力。他並不知道原來虛仙大陸天庭之中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法力如何,只知道自己現在只能算大地之上無數小毛神中的一員,所以他並不清楚自己這樣的神祇能夠存在多少,最終會不會身化虛無疑,泯滅於天間之間,可是他卻知道,自己現在已經無法擺脫身為虛仙大陸神祇的命運,就算他想要傳位於他人,自己也會魂飛魄散。

陳功在念誦著古霄祭神咒之時,並沒有聲音傳出,可是天劍峰裏的朱投山和那個神秘的貝殼卻可以感應得到,有一股春風一般的氣息拂過身心,讓他們得到撫慰。

鐘山雪很久沒有見到那位被自己和爹爹救過的山神了,每當她仰望星空之時,她總是會想起陳功躺在山神廟裏的樣子,在她看來,只有那個時候的陳功才是真實的,現在的山神陳功,總是太過神秘而遙遠。

在那天陳功與巨大龜妖戰鬥之時,她也站在人群之中,只是那個時候她仍然是被綁著的,村裏和鎮裏的人們是做準備在陳功輸了的進修,把她拿去祭了的,只是後來的事情陡然變化,大家都在許願祈禱,為山神助威。

她當時聽到陳功問要不要斬妖孽之時,心中大聲地喊著要,可卻不知道為什麽嘴裏發不出聲音,後來回想起來,總是會嘲笑自己真是太過膽小,竟然會嚇得說不出話來。

她卻是不知道,在陳功問話之後,第一個回答極為重要,普通人一般很難開得了口,而那學堂之中的也先生與那街邊算卦的道人都不是尋常之人,一個屬於儒家弟子,養了一身的浩然之氣,所以他可以回答。另外那個道士則是道家一脈,自然有其玄奇之處。

不過說到底,只要心清神明,膽壯血旺之人,意志足夠堅定也是可以回答的,然而山神廟前的廣場之上,數百人都無一人答出聲來,他們不是不想回答,而是因為膽氣不夠,心志不堅。

“原來這天地間還有如此的精彩,我難道就要嫁做人婦,生兒育女,操勞平凡一生嗎?”鐘山雪看著無盡的夜空,心神卻已經暢游在那烏雲密布,電閃雷鳴的天空下,暢游在陳功一劍斬殺龜妖的情景之中。

“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夠騰雲駕霧,踏月追星,那該有多好啊。”鐘山雪不禁想道。

她趴在窗臺之上,望著那滿天的繁星,不由得有些出神。而這個時候她卻突然聽到夜色之中有人對著她的阿爹說道:“三天之後沐浴更衣,準備好香紙,準備祭祀山神。”

聲音遠去,恍如幻覺,她耳中似乎聽到了飛沙走石之音,看到了山林之間霧氣沈沈,一個穿著自己送的布衣之人踏著山霧,揮劍斬妖。

秋高氣爽,天高雲白,山風濕潤,天劍峰靜靜地矗立著,但是在天劍峰之外的天地元氣卻如大浪奔湧,千裏之內的神靈鬼魅,修士妖魔齊聚。

天空烏雲密布,四方風雲際會。

一座孤崖之上靜靜地站著兩個人,一個是白發黑袍的男子,面容蒼老,身材修長,神情冷漠。另外一個則是一名女子,白衣白發,頭插紫木簪,神情恬淡,眼眸純凈,就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。

以他們兩人所站立的孤崖為中心,竟被數十人或遠或近地圍著,有些在數裏之外的山頭之上,有些則在近前的半空之上,更有些直接站在了高空的雲頭。

這些人有妖有魔,有神有道,或托印而立,或背劍而望,更有手中空無一物者,其氣息卻十分強大。

這些人一個個神情專註地看著山崖上的兩人,卻並不說話,只是神情之間極為凝重。

天空之上風起雲湧,烏雲翻滾,這一方天地陡然間暗了下來,天地間只有呼嘯的風聲和閃爍的電花聲。

突然,一道驚雷破雲而出,雷光璀璨,照亮大地。

在雷光閃現的一剎那,孤崖上的兩人先後騰空而起,仿佛要去迎接那道從天而降的雷電一般。

他們一動,四方之人皆動,就如飛蛾撲火,前赴後繼地冒著風雨騰空而上。

天劍峰下的山神廟前,風和日麗,數百人聚在山神廟前。

這是陳功自成山神以來,最為隆重的一次祭祀,陳功自然也感應到了,他並沒有現身,仍然端坐於天劍峰的靈眼之上,身如磐石,心卻隨著靈脈而動,靈識融於山峰之中,延伸到了神廟之前。

吳離巫師站在眾人之前,手持一柄貼滿了古怪符紙的劍前前後後地跳動,嘴裏念念有詞,手中的劍不斷地變換著姿勢。如果有人懂得天上星宿排列的話,會發現他每走一步都是應著星宿而變,手中的劍同樣是指著星辰方位。

在二十裏外的土地神廟之中,贏蘇的頭頂有著一座神廟影像清晰顯現,絲絲幽光垂下,讓坐在祭臺上的贏蘇更加神秘。

他的身前空無一物,卻只見他虛空點點劃劃,嘴裏念著古怪的咒語,點點白光從他的指尖溢出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,仿佛穿透了遠盡的虛空,去到了某個神秘的領域之中。

山神廟前的三牲六畜被趕入了山中,臨劍村的眾人高興地看著,當看到三牲六畜被山林之中的霧氣包裹消失之後,一個個歡呼著。

吳離依然是平靜地看著,那魂盅自然已經被他借機祭入了山裏。

被香火願力祭過的魂盅可以瞞過山神的感知,融入山間靈脈之中,順著香火之氣進入陳功的神魂裏,就算是死也無法擺脫,這就是魂盅的可怕之處,中者難逃,防不勝防。

吳離回頭看向那山神廟中的神像,也不知道是因為做了虧心事,還是怎麽的,竟然覺得那山神像的眼神極為淩厲,似乎能夠看透人心,將他面前的一切都看透。

他頓時低下了頭,不敢再看,背脊發涼,竟然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土地神廟之中,贏蘇虛空一點,指尖白光透出,輕喝一聲:“破!”

虛空炸裂開來,破開的虛空之中出現了一片山脈,山脈之下有著一道靈氣匯聚的靈脈,靈脈裏有一只透明的小蟲正順著靈脈逆流而上,游向天劍峰頂的靈眼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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